“她是我的女房东啊!”
“她是你的女房东又怎样?”
书记官露出一种怜悯而殷勤的笑容看着他,却又带着一种冷峭的神气,这好像看着一个初次新来的人的样子——他似乎还要说:“哦,现在要怎样呢?”这些负债字据,诉追讼状!现在还值得他关切注意吗?他站着、看着、听着,答着,甚至自己问着,这全是不由自主的一切。他觉得自己胜利了,脱离难关了,这一切思想当时充满着他的整个脑海,一点也不推测将来,不分析,不猜测,不置疑。这正是满心的、直觉的,完全是本能的欢喜。但正在那时,有件事情,办公室里好像要爆裂似的。副督察还在为着拉斯柯尼科夫的傲慢而震怒,急想恢复他的受伤的威严,便对着那不幸的华丽的女人而发脾气了,她自从他进来后,就露出一种恭敬的微笑凝视着他。
“你这不要脸的妇女,”他突然大声地喊道。(那戴孝的妇人已经离开办公室。)“昨晚你在家里做什么?哼?又是不要脸的事,这是全街的耻辱。又是喝酒胡闹。你想进新牢狱吗?我已经告诉你十次了,说以后我便不客气了!然而你仍是故态复萌,又是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
文书从拉斯柯尼科夫手中掉了,他惊奇地看着那个被辱的奢华的女人,但他马上又看出这是怎么一回事,便又在这件辱骂中找寻解闷。他带着欢乐的表情谛听着,因此他想笑,大笑……他的神经几乎兴奋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