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了一半,外公突然下楼来,抬起柜子的另一角。我一时慌了神。外公已经77了,可我知道他的脾气,便也不敢硬和他抢。外公搬下楼,又一路拉到大院门口,帮我搬上出租车后备箱,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,要自己照顾好自己。唉……”他顿了顿,说:“我们也老了,要是能有个人能帮帮你就好了。”
我那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就冒上来,在眼眶打着转,慌忙应了两声,道了别,逃一样地钻到车里去了。
是啊,独在异乡为异客,有些苦衷,是宁愿打掉牙齿和血吞也不愿让家里知道。外公十多岁参军,一人在外的颠沛流离,想来不用我说也是知道的。但他是个老派的军人,从不表露情感,这是我唯一一次见他说这样的话。
外婆复诊之后,也不知道医生究竟怎么说,但病情大约是稳定了,总之激素开始一点点减量。于是又待了几日,便再回老家去了。
在西客站,我照例去送行。外婆拉着我的手说:“还是要早点找到一个人,像你外公那样优秀的,能够互相扶持着生活……”我又一次慌忙得应了两句,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。铃响了,我又逃一样出了车厢。